常見報紙滿版陽萎早洩的藥品廣告一再提醒男性:你的陽具夠權威嗎?其背後意識形態的法西斯令人髮指。只是,廣告何罪之有?不過助紂為虐而已! 凡中國人都知道,男人的陽具是可以被藥物操控的。姑且不論陽具在目前男性沙文社會當中如何具體而微地象徵了權力與宰制;每個男人的當務之急便是如何確保他的陽具夠大夠硬夠好用,讓女人用了歡喜讚嘆,男人看了(或也可以用了)羨慕嫉妒。 性就是權力。反過來,權力也是性。因此報紙滿版陽萎早洩的藥品廣告一再提醒男人:你的陽具夠威權嗎? 男人的性不安是男性沙文主義另一個反作用。陽具被制約成一個個對付性別的戰爭機器。這種非情狀態下男人本身亦成了受害者,誰說陽具不能小巧、溫馴、可人呢?粗大、生猛而具破壞力又是誰替大眾設定的呢? 男人的性幻想結合了潛意識當中潛藏的自卑與羞辱,男人終於被驅動成永不能休息的精子供應器與高潮製造者,雛妓便是在此心理背景下廣受歡迎。而廣告呢?拜此之賜,我們在電視上也能看見圍繞著性事大轉卻又欲迎還拒的許多「陽具增大器」的廣告。其中最可笑之處莫過於男女角色的定位完全取悅男性沙文主義結構下的男女性心理──女人在家等男人下班回家,不吃晚飯便躺在床上用牙齒脫手套,男人才解下領帶便得在床邊舉槓鈴啞鈴。或是男同事之間交換壯陽祕方,「拼暝工,真輕鬆」的回春藥酒,然後女人滿意唱了一句:「快樂的不得了」,男人在字幕上打上:「挽回男性的尊嚴,確保男人地位」。 結論是:敬請使用「陽具增大器」以確保「男人地位」,那麼以此邏輯,李登輝與連戰應該是這種陽具增大器最大使用客戶才對。傅柯對性與權力的分析,完全可以在中國人的性愛品廣告上得到最佳的舉例。 為何廣告上不是兩個男人(或女人)做愛時以此藥品增進閨房之樂呢?為何廣告上不曾標明性事原本也可以和陽具的尺寸堅挺度無關?為何廣告上男性總是為自己「表現不佳」而苦惱?「表現不佳」的標準又是從何而來?誰來訂定? 而廣告何罪之有?不過助紂為虐而已!而女人落得只能賣賣月經帶、衛生棉。以今日女性主義蔚為顯著而不見女權份子對此廣告表示異議,也是怪事一樁──難道女人也不得不承認由男人賦予的「陰道高潮」才是唯一合法堪用之性高潮?人人都愛陽具增大器,惟使用者與愛用者,自求多福。 (陳克華為詩人、作家、榮總眼科醫生)